[About:Marco×Ace]-[归属短篇集流炎]-[原著背景衍生]-[大事件后一年]-[2700字左右已完]-[From:清青倾卿]

钦羡

………

……

—“为什么你们叫那家伙‘老爹’……？”

—“因为那个人……叫我们‘儿子’！”

……

………

    “哗——哗——”一浪一浪，接踵而来。

    “哗——哗——”上下起伏，左右摇摆。

      马尔科睁开眼，隐隐听着“变天了”的低吼。

      在刮大风的天气航海绝不是什么帅气的事。

      他捧把水拍到脸上，试图使自己清醒点。让一个好几天没睡好觉的家伙红着眼主持大局大概就是白胡子海贼团现今的无奈了。值得庆祝的是，这个无奈知者甚少，知情人板着指头数也就那么一个。

      要说小情人去世都一年了还因为这种事连觉都睡不着着实有些矫情，但事实上，如果你一闭眼就能看到已故的小情人没心没肺地对你笑，不疯才怪呢。

      马尔科看着镜子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简直想嘲笑一下这是哪来的不体面的中年男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念上已故的小情人。

      以前的马尔科也说不上什么体面，自诩潇洒，实则有些邋遢。但和那个吃饭吃到一半半张脸都埋进餐盘的艾斯比起来，自己还在正常人的范畴内。更何况一船的大男人你要是每天整得太清爽反而有些让人反胃，所以邋遢也邋遢得有头有脸。

      现今的马尔科，理应是理智的，正确的，有决策权的，英明神武的。当然，他大多时候就是这样。只有很少一部分时间，例如某几个摔入梦境的夜晚，他也可以变成疯狂的，感情用事的，愚蠢的，太不体面的。

      马尔科原本指望大事跟着老爹走，小事自个儿估摸着交下去，最后老爹当上海盗王，兄弟们找到ONE PIECE，也算留名青史说出去简直不枉此生。

      结果没逃过天意弄人世事难料。

      他狠狠地闭上眼，睁开，去甲板上。

      白胡子海贼团这个庞然大物早就有了一个存在于无形间的运行机制，马尔科跑出来站在那儿还指不定有人觉得他碍事。

      眼前的景象四个字概括为狂风暴雨，伟大航线永远是这样不近人情，处在常理之外。前一秒风和日丽，下一秒电闪雷鸣。全世界的冒险家来到这里，这里葬送数不清的冒险梦。

      马尔科觉得自己睡眠不足影响到了脑子，不然他怎么有一瞬间想站到船桅尖儿上直接被惊雷一劈来个选择性失忆好忘掉心心念念的小情人让梦魇呆不下去。

      可心地善良的梦魇何错之有呢？它只不过是为一个可怜人描绘出那些不曾珍惜的过往和不复存在的未来罢了。马尔科想到这儿不禁笑了出来，直接被人家以站在这傻笑还不如滚回去睡觉为由推回舱内。

………

……

—“父亲的英名受损，我怎能无动于衷！让我来和他划清界限！”

—“喂！等等！！回来！！艾斯！！”

……

………

    “呼——呼——”或近或远，若即若离。
    “呼——呼——”或深或浅，似火似冰。

    “马尔科！喂！”马尔科蜷着身子，呼呼大睡。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马——尔——科——！！！”

    「啧」马尔科皱着眉，慢吞吞地坐起来，「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上次已经跟你说过没我的允许不准随便出现在我梦里了吧？」他没睁眼，等着小情人大声反驳或是不由分说地扑进自己怀里。

    “当然有，但是再不去餐厅就要没饭吃了。”

    “什么？！！！马尔科快，我要去餐厅抢个好位置！”

    “喂喂喂，就算你心里吃的东西比我重要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吃饭吃饭！”

    「怎么回事？」马尔科吃惊地跳起，却看到另一个“马尔科”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推开餐厅的木门，里面的情景一瞬间让马尔科有些恍惚——老爹又开了一瓶酒，艾斯挥舞着叉子摔进盘子里，萨奇支着头嘲笑艾斯。而自己，亲昵地揉着艾斯的头，低声和萨奇说着下个海岛的传奇。

    「这个梦还真是……」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真是太糟糕了……」突然醒过来的艾斯又引发了哄堂大笑，小家伙才不会在意这种事，继续胡吃海吃。马尔科也笑了起来，嘴巴大张，却没有声音。他几步跨到艾斯面前，想搭着萨奇的肩说好久不见，想隔着桌子去吻艾斯睡意朦胧的眼角，想对老爹吼一声少喝点。走近才发现做不到，那些他想念的人们啊，看不见他的笑容，听不见他的声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在一个属于“马尔科”的日常中彻彻底底地被隔离，被放逐，被遗忘。

      直到这个时候，马尔科才发现，原来最烦闷的不是已死的小情人没心没肺地在自己梦里笑个不停，而是你梦到他在那没心没肺地对着别人犯二卖萌，你却无能为力。

      直到这个时候，马尔科才发现，原来最痛苦的不是梦里欢声笑语醒来后的惘然无措，而是就连在梦里，你都没法对那些不负责任就离去的人骂一句死没良心。

      马尔科想起流传在这片海域的传说——传说中的这片海有美丽的名字，有神嗣的眷顾，它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一个谁也没抛下谁，谁也没离开谁的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让人多么不甘心，让人多么想逃离。

      蓝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炸开，他看着艾斯弯着唇角向上向上。船舱木质的顶没有拦住他，巨大的海贼旗没有拦住他，天与云更拦不住他。

      他知道他家的艾斯已经被这个疯狂的时代埋入尘埃，他明白这个横竖看上去就是艾斯的家伙属于旁边那个横竖看上去就是“马尔科”的人，他懂得自己连觊觎的机会都没有。

      照理说，得知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仍然有幸为这群家伙焦头烂额他都应该放声大笑。可真正知道有这么一个完美世界后，马尔科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么小心眼。

      他嫉妒这个“马尔科”，嫉妒得发疯。

      向上，向上！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要醒过来，他要重新成为那个理智的正确的英明神武的能扛起白胡子海贼团的大海盗！只有背负起残忍的现实，他才能对虚无的完美报以宽容，才能笑着嘲讽自己无用到自己都比不过。

………

……

—“在这海上谁都知道吧，向我们的伙伴出手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我们不会让任何打伤你的家伙活着的，艾斯！！你等着！！马上就过去救你！！”

……

………

    “嘀——嗒——”敲打在心尖上。

    “嘀——嗒——”停滞在虚无中。

      马尔科醒过来的时候正逢上一个好天气。迎面走来的小鬼在上一个海岛意外加入，这时见到他笑嘻嘻地打着招呼，一点没有尊敬长辈的自觉。还没等他义正言辞地教育这个小鬼头，这小鬼就缠着他要他讲讲这片海的传奇故事。

    “老船员们都说您知道的多，就给我讲讲吧。”大概是这个孩子的眼神太真挚，又或是这个天气太舒爽，马尔科就这样讲了起来：

    “这片海有个美丽的名字，名为‘神悯之域’。传说中这儿是神眷顾的地方，神怜悯每一个途经这儿心有牵挂的人，为他们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贫穷的人会看到数不清的财富；

    “被疾病折磨的人会看到健康强健的体魄；

    “失去挚爱的人……会看到甜蜜美满的生活……”

    “欸？神还真是善良呢！”

    “哈哈，见鬼吧！”马尔科拍着小鬼的脑袋，笑道：“这神明显是缺心眼嘛，净给人看些得不到的东西不是存心给人添堵嘛！小鬼果然就是小鬼，太嫩啦！”

    “什么嘛？！”小鬼摸着自己的脑袋，不满地瞪马尔科，“欸！马尔科你眼睛怎么红了？”

    “啧，真是赔本的买卖，没想到你智商不高，眼神也不好，看错啦看错啦！”马尔科背对着小鬼头大步向前走，根本不给人余地。

    “马尔科，等等，你……”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仍然嫉妒自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