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入梦》
一人之下丨柳潼丨柳坤生×风星潼丨清青倾卿
本人主观臆测产物丨求求大家吃下这个安利吧
仙人入梦
00
最近几日，柳坤生总是坠入同一个梦里。
01
仙家也会做梦吗？
理应是可做梦的。
如若不然，那一直在柳坤生脑中闪现的景象要怎么解释？总不能够说是柳大爷对个小毛孩子上心了吧？就该是个梦，三番五次地出现也不过是那些玄而又玄的玩意儿作祟，都算不得什么事儿。
要是有人胆敢多问一句，柳坤生或许会答一声：
梦里的小子，啧，欠收拾。
02
雷声闷闷的，像被谁掐住了喉咙。
风星潼缓慢地翻个身，平躺着，把蜷缩的四肢抻直了。他身上的伤还没好透，睡觉都睡得断断续续。今夜的雨比他想得要大好多，没关严实的窗散着雨汽，令房内都有些凉了。但还好，还能忍受，还不足以让他一个伤号挣扎着爬起来。
可就这么平躺了一小会儿，风星潼没能睡着，反而又想要缩回一团。说来有些可笑，身边只剩了下一些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灵物后，当初“不会轻视任何灵物”的豪言壮语倒像是在说大话了。这算什么？安全感缺失？
不，只不过是王子仲老爷子走后，暂时还没习惯罢了。
风星潼强忍着没动，不知躺了多久，人又迷糊了过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异样是从脚踝处升起的。
先是一点点痒，若有若无。再是入侵的寒，深涌入骨。风星潼仿佛被拽进冰冷的湖里，下沉、下沉，直到湖底肆意生长的水草将其紧紧缠绕。他本应溺亡，却又因久久没有到来的窒息而渐渐贪恋起湖水的温度。
湖水是包容的，水草是缠绵的。环境注定潮湿而阴冷，触感却是干爽而平滑，甚至都有些过分温柔了。
温柔的极致是无形的危险，弱小的精灵颤栗着躁动不安。他们眼睁睁看着那股力量拂过少年的腿侧，抵着少年的小腹，按住少年的心口，最终将少年的脖颈纳入怀中。他们无能为力。
雷声戛然而止，那只掐着喉咙的手，突然卡死了。
04
风星潼惊醒时，细长的蛇信子几乎舔上他的眼睑。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竟然还用几秒钟的时间思考了一下这蛇信子是红是紫。光线太暗，他得不出结论。尽管除了分明的信子和细长的蛇瞳，一切都笼罩在黑尘的雾气里，但他还是对来者的身份心知肚明。
看着那细长瞳孔里自己扭曲的惨状，风星潼笑道：“柳大爷，这一路从长白山赶来辛苦您了。”
蛇形灵体只是吐了吐蛇信，继续幽幽地盯着少年，没有答话。
这次风星潼肯定，那东西碰到自己鼻尖了。不过柳大爷成仙已久，应该是无毒的……吧？他开始不着边际地猜测来者的意图——
报恩？不太像。
寻仇？不至于。
老人家遛弯路过来看看小辈？那这弯挺大了。
不过这位一直一言不发都有点不太像那位大爷了，闹哪出呢？
哎，看来还是自己功课做得不够到位啊，要是能再了解多一些……长白山柳坤生……糟糕，心痒了，如果我现在使用拘灵遣将……
啊啊啊啊！不行，太不厚道了！风星潼，冷静一点！
少年人表情丰富，眼珠子转个不停，甚至没发现自己被蛇身缠绕的样子有多糟糕。他完全放松地躺在那儿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时还会无意识地蹭一下围绕在他颈部四周的鳞片。他没有注意到，那灵活的蛇信故意地贴上他的嘴角，又倏地收回去。
蛇瞳闪了闪，他记住了少年的味道。
05
风星潼的思绪在旷野上疯跑了一圈，绕回来之后就有些乏了。他眨了眨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略带抱怨地嘟囔道：“柳大爷，您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呀？”
“……”
“柳大爷？”
“……”
“现在我应该可以合理地怀疑您的身份了吧？”
“……”
“柳坤生！你……嘶！”风星潼小腿一抽，这位幻象般的大仙竟然用尾巴不轻不重地甩了他一下？！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风星潼，或许会审时度势地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胆子太肥了。可惜现在就是个浆糊版风星潼。这一下虽不痛，但也成功激起了他的小少爷心性。
咋地啦，谁还不是个大爷不成？您大老远从东北跑过来扰人清梦还挺辛苦是吧？你们东北的家仙儿就可以不讲道理吗？
“拘灵遣将——”
“柳坤生，你给哪来的回哪去！”
06
这个不懂规矩的小鬼！
柳坤生一气之下，差点拧断了风星潼的脖子。
虽然有福那个小王八蛋也老是因为屁大点事儿请他上身，但至少礼数方面是绝不会含糊的。哪像这个毛孩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连续数日无礼请仙不说，现在竟敢倒打一耙？
若不是为了早早解决掉龙虎山上那么点因果孽缘，他堂堂一位家仙儿，哪会陪着一个小子玩什么请仙入梦的把戏？若不是看这小子可怜兮兮日复一日地向自己祈求回应，一直阴魂不散地打扰自己修行，他柳坤生又怎么会真的如期而至，许他一个仙人之诺？
07
风星潼似乎笃定柳坤生不会真的置他于死地。
在这种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当风星潼平整的指甲因拉扯蛇身而划过柳坤生的鳞片时，他却在想，不知道脖子上会不会被压出一圈蛇鳞一样的纹路。那样其实还挺酷的——
柳坤生松开他了。
他又能喘上气了。
“咳、咳，柳大爷……对、对不住啊，我这有些睡昏头了……”
“哼，小子，也别再绕弯子了！你请老夫入梦想要什么？直说吧！”
“我……请您入梦？”
“还装蒜？”
“没，哈哈……我只是没想到，原来请仙入梦真能实现。怪不得，这是我的梦境，怪不得拘灵遣将会失败……哈哈！”
“少啰嗦！”
“也没想到您真会来……”
“哼，说吧，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是——”
08
请仙入梦，巫术的一个分支。
请仙入梦与请灵上身都是与灵沟通，或是说与仙沟通从而达到借力的一种巫术。只不过比之后者，前者几乎没有什么苛刻的条件。哪怕是感受不到炁之存在的凡人，也能以梦为媒介，苦求仙人现世。只要所求仙家愿意回应此人的呼唤，便会踏梦而来。
古往今来，能获得仙家一份“愿意”的幸运者屈指可数。这些幸运者又多因所谓的“公平交易”而落魄半生。渐渐地，普通人失去了虔诚的信仰，道中人深知“交易”不值当，请仙入梦倒成了故事话本里的最常见桥段，甚少运用于现实中了。
风星潼自小便听过请仙入梦的把戏。恍恍惚惚大梦一场，被灵玩弄若得若失，他是瞧不上的。然而罗天大醮上惨败于王并一事，他始终难以释怀，他不甘心。他心中有太多的如果，他如何甘心？
心结无解，心魔横生。倘若追溯一切悲剧的源头，难道要怪罪自家的拘灵遣将不完整吗？风星潼没有探寻真相破釜沉舟的魄力，只能哽在与柳坤生相遇那一刻，进退两难。
他与柳坤生，当真一场孽缘。他无法否认内心的贪念，甚至到现在仍然迫切地渴望那种滋味，那种被强大精灵加持的力量。
所以，他试着请仙入梦，哪怕奉上自己的灵魂，只为换得与柳坤生的一次可能。
风星潼的愿望是——
09
“让坤生大爷上我的身，成为我的力量。”
“痴人说梦的小子！你当老夫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吗？老夫绝不会背弃邓家！”
“我……知道的，果然不行吗？”
“……一次。”
“柳大爷？！”
“只有一次，老夫会将力量借给你。”
“够了！足够了！”
“……”
“那么，您要从我这儿拿走什么呢？”
“这是还你的。小子，我们两清了。”
10
此后多年，风星潼颈侧伏着一片蛇鳞纹。
—完—
